王宝强在一次访谈中讲,他人生最难忘的一件事,就是到一个剧组去送自己的资料,希望能在对方的戏中谋个一天可以挣一二十元钱的群演职位。他把自己花了好几元钱洗好的照片和打印好的资料交到剧组工作人员手中时,对方看都没看,就扔进垃圾桶里,尖酸地说:“你这长相,这身材,还想当演员?别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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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1元钱可以买5个馒头,王宝强那叠小小的资料可是他几天的饭钱。他含泪从垃圾桶中捡起资料,差一丁点就决定收拾行李回老家了。这样的场景,不少明星都经历过。而当年那些难为过他们的人,不知道后来回想起来是什么感觉?
稻盛和夫说,“人性中最大的丑恶,不是贪婪、自私、虚伪,更不是狂妄,而是为难他人。尤其是获得了某种利益和权力以后,变着法地尽可能为难可以为难的人。”那些为难过“王宝强们”的人,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也许只是才入职的普通员工,被临时派去收收简历,但他们就能把绣花针一般的权力,耍得跟金箍棒一样。
多年来,我亲眼看到过许多这样的人。在四川话里,大家都称他们为“秋儿”,意思就是混得并不怎么好的人。难为一下传菜员,整一下快递小哥,或呵斥一下滴滴司机,成为他们的日常习惯。岳云鹏当年在饭店当服务员时,就遇到一个尖酸顾客,因其写错了啤酒,被对方指着鼻子骂了三个小时。
并不是所有受气的弱者都有王宝强、岳云鹏后来的运气。更多的是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甚至失了再试一次的勇气,或干脆与刁难他的人一样,成为一有机会就为难别人的人。当然,也有更极端的发泄方式,比如往刁钻的顾客菜盘里吐口水的服务员,或与乘客打架的司机。许多因五毛钱或一碗面就弄出一条甚至几条人命的事,就是这样发生的。
我曾有两个销售同事,每次卖盒饭的小哥或小妹来,他们总是做出一副要买的样子,吊起对方的推销热情,然后又各种挑剔、讲价,甚至讥讽和嘲笑。他们知道,对方为了多卖一两个盒饭,总是能含笑隐忍,唾面自干。要知道当时正值午饭时间,正是竞争激烈的时候,几分钟可以扫一层楼,卖出多少盒饭?
有一天,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对其中一个人说:“你们要买就买,不买就放人家走,别耽误人家的时间,大家都不容易,秋儿何必为难秋儿?你们平时打推销电话或拜访陌生顾客时,遇到刁难是什么感受?”这句话,当场让对方石化了。他们平时在外面受的各种气,顿然回到眼前。他们瞬间与那个卖盒饭的小伙子共情,并且买了一盒。
自那之后,“秋儿何必为难秋儿”,也成为我们办公室很长一段时间的流行语。
当然,也总有人能在相似的场景里散发善意,而不是戾气。我在重庆采访时,遇到一位同行,她说当年自己刚出来时,一时找不到工作,病急乱投医,跑去电视台应聘主持,一口“椒盐普通话”,麻得评委一楞一楞的。
评委老师是当地知名主持人,并没有嘲笑她,而是告诉她,“你的普通话还达不到我们的要求,但看你的简历和文笔,是可以往文字采编的方向去应聘的,我们台半月后要招采编,你注意公告,可以报名再去试试。”春风一样的话语,让她打消了再次去考试的恐惧,半个月后,又再次踏上了那家电视台的楼梯,成了一名文字工作者。
如果当时评委的脸色凶恶一点,后续会是怎样,就不好说了。正因为这个原因,她直到现在,待人接物都温婉平和,即使接到推销电话,也会和气地对对方说:“我不需要,谢谢。”她说,电话那头,很可能是一个抱着最后希望在做尝试的人,咱们何苦去为难?
一句暖心的话,可能改变一个人;一番恶语相向,也可能改变一个人。我们都处在这样的人际影响当中。所以,不为难他人,何尝不是在铺平自己的路呢?